莉莉丝追随着女孩的脚步来到了学校花园，由于是午休时间，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对于谈话来讲是再好不过了。
“小露——”
女孩试探性地叫了一句，但貌似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咬着嘴唇久久没再说话。
假扮别人的痞子侦探倒不客气，直接回一句：“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遗憾，我也知道这话不该我来说，但是如果有什么问题千万别再一个人藏着，请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但是如果你只是安慰我就不用了。”大概猜到对方和闫小露是什么关系，莉莉丝尽可能地按照身份主人的性格来回答。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快就来上课，一定又是在勉强自己，之前也是这样，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莉莉丝撇了撇嘴，久违地感受到了良心不安，因为她确实是打着别人的旗号让别人担心。不过这感情转瞬即逝，她继续不要脸地问道：
“你了解我什么？”
“诶——”江芸并没料想对方会反问这一句，稍微愣了下，躲藏在厚重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左右闪躲，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
“所以说，你究竟了解我什么？”她将疑问句改成了否定句，继续毫不留情地逼问着。
“小露···你还在恨我不相信你的话吗？”江芸将双手放到胸前，哀伤地低下头去，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说谎是为了掩盖身上的那些伤痕，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虽然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相信你说的那个‘怪物’的存在，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求你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
“···”
“果然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
即使对方满怀真情地告白着，身为冒牌货的莉莉丝还是无法回答，这就是“替身”这种权限的弊端。暗自叹了口气，莉莉丝决定结束这次调查。
“同学，你是在找这个吗？”
莉莉丝将属于闫小露的校牌递给了江芸，接着说道：
“这个应该是你认识人的东西吧，听见你在叫她的名字我就过来了。我在那边地上捡到的，你可以帮我还给它的主人吗？”
“诶？”
刚刚还在寻找的人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美得异常的少女，江芸有些恍惚，此刻她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虽然隐约记得自己做过梦，但梦的内容却不记得了。
“嗯——好···好，谢谢你。”
她迟钝地接过校牌，刚才做过的事情和说过的话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连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莉莉丝长舒一口气赶紧离开了花园，刚才在江芸面前差一点就印象崩坏了，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对闫小露这么执着，还好及早脱身并且创造了让她们二人相遇的机会，不然真有可能酿成大祸。
“果然是太久没用的原因吗？”
莉莉丝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烟杆，那白色的瓷体表面一行亮光正逐渐褪去，她赶快点燃烟草送到嘴里猛抽了两口，一直到看见亮光重新燃起才彻底放下心来狠狠骂了一句：
“真恶心，到哪里都不给一点隐私和自由。”
好在这一次也不算无功而返，莉莉丝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和木晓汇合以后二人就开始向着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什么？差点就败露了？”听完莉莉丝的所作所为之后，开着车的木晓差点没背过气去，一不小心手抽按到喇叭没松开。
“吵死了！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坐在后面的恶棍丝毫没有反省的意味，甚至理直气壮地冲着木晓大吼。
“···”为什么被骂的是我？
“总之，现在抓到了闫小露的一个把柄，就能‘威胁’她说出点东西了。”
一本正经说出坏人台词的侦探抽着烟冷笑着。
到底是梦魇比较可怕，还是驱逐梦魇的恶魔侦探比较可怕，木晓得不出结论来。
从学校到目的地并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二人就来到了闫小露现在的住处。
闫小露奶奶家在一个老式小区里，住着的基本都是老人，因此显得死气沉沉透露着一股腐旧的气息，不过倒是很干净整洁，也经常能看到一些主动清理垃圾的老年人戴着红袖章在各个角落来回转悠。
昨天和警方说好今天以调查的名义让闫小露待在家，一方面是给莉莉丝冒名顶替行个方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多问出点东西，家里怎样都比冰冷的局子里更有安全感。
敲开了闫小露家的门，一张看上去并不太友好的苍老面孔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们找谁？”
老太太的声音很低，布满皱纹而沟壑纵横的脸上松弛的肌肉向下耷拉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写满了冷漠上下打量着木晓，没有丝毫老人的慈祥感，反而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偏执的老太太。
事实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木晓还没张嘴回答，她就冷冰冰地叫着闫小露的名字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这是闫小露的奶奶？——让刚受过创伤的孩子和这种人住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微笑凝固在脸上的木晓在心里嘀咕着。
过了几秒，一个憔悴瘦弱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对方的样子，木晓惊讶地攥紧了拳头，内心一阵阵刺痛。眼前的女孩已无半点往昔活泼美丽的身姿，面容消瘦眼窝深陷，让人难以想象仅仅过了两天就发生如此改变。
闫小露看到木晓，疲惫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
“木老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警察那边有我认识的人，我走了下关系拜托他们让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随便扯了个谎，木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疑。
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侧过身子把木晓让进屋子内。
然而，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坐在客厅里。
与外面的干净整洁不同，她的房间脏乱又拥挤，整个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其他的大部分空间都被堆积的杂物给占用了。
闫小露简单收拾了下房间腾出了下脚的地方，这才不好意思地请他进来：“老师对不起，因为奶奶不太喜欢别人吵到她，所以委屈你在这里了。”
“没事没事。这也挺好的，很有安全感呢。”木晓违心地笑笑，在床边坐了下来。
虽然知道是假话，但少女难堪的表情还是放松了些。
不过——
“我说，这里原来是杂物间吧，那个老太婆就拿这种地方给你们姐弟俩住？”
少女冷漠的声音从闫小露背后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
“你是谁！”兴许是精神太差，她竟一直没有注意到莉莉丝的存在。
虽然穿着学生制服，但莉莉丝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正经人，再加上那双仿佛要把人看穿的漆黑瞳孔，对于本身精神状态就很差的闫小露来说可以说是巨大的惊吓了。
木晓赶紧上来解释着：“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这位是莉莉丝小姐，是个侦探，她应该可以帮到你。”
“侦探？”闫小露本能地躲在了木晓身后，眼神里依旧充满着怀疑。
但莉莉丝丝毫不介意，只是继续询问着：“这里不是还有个一个房间吗？为什么让你们住在杂物间？”
“那个房间是留给爸爸的，除了爸爸，谁都不能进去。”
“你的弟弟呢？”
“小海总是哭，所以白天就把他送到托儿所里请阿姨照顾。”
“也就是说，那老太婆根本不欢迎你们吧。因为觉得你妈妈杀了她的儿子吗？”
听到这句话，一直神情恍惚的闫小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
“不许这样说我妈妈！”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狭小的空间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之中，良久，闫小露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行为，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地道着歉：“对不起，我，我不该吼你的，我只是不想妈妈被当做嫌疑犯，她什么都没做——对不起！”
木晓狠狠瞪了一眼把女孩子惹哭的莉莉丝，连忙上前安慰着：
“不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现在事件的真相并没有出来谁都不该妄下结论，这样说太过分了，你说对吗？莉莉丝小姐？”
被木晓瞪得全身发毛的莉莉丝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把头扭到一边，气鼓鼓地说了句：“对不起。”
木晓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摸了摸闫小露的头继续说着：
“小露，我们来是为了帮助你找出凶手，还原真相。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令人不开心的事情，所以不要一个人逞强，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们说，不管说什么老师都会相信你的！”
他的嘴角绽出一个温柔的笑，那双不带有任何虚假的眼睛真诚地注视着眼前无助的少女。
“不管说什么，都会相信我？”
“嗯，老师会相信你！”
“真的，会相信我吗？”
“嗯，当然。”
“太好了——”
少女一直被恐惧和悲痛所折磨的表情突然消失，嘴角上扬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用那甜甜的嗓音欣慰地重复着：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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